目录神明啊,最适合亵玩了——看他们霜发沾血,跌落尘埃;看他们情难自禁,白衣半褪;看他们在痛苦或欢愉中挣扎、恳求、破碎、空洞,最终脱下那高贵矜持的画皮来,露出其中和人魔无异的充满欲望的躯体我是心魔,但我无意攻心,只想弄体。
《内魔向行》前篇(一)为什么这么做呢?多半是因为无聊吧碾碎一个人类,无论是从精神还是肉体上都太容易了倒也不是说碾碎哪个神很难,只是稍微有趣一些我的上一个目标是偶然在一处盛开的白梅林中遇到的正打坐的的仙人,银瞳青衣,安静地像一汪深潭。
当我坐在他身边时,他只是用刀刻般的眼尾冷冰冰地刮了我一眼,仿佛在看什么脏极了的东西神仙虽然全都冷淡至极,但细微处其实也是很有些区别的,他这样傲慢无礼的最合我的口味于是我一不小心就折腾的有点过了,只是勉强留了他一条命。
后来才听说,他实际上是个地位显赫的神,自那之后数次自尽未果,再也没能真正恢复过来结果就是我上了整个仙界的黑名单,被追杀到一直到现在都没机会寻找下一个目标至于吗?是他打不过我在先,本来就该归我处置(二)逃跑实际上也没多难,追兵们都又慢又菜,而我又很幸运,竟在沿路的一家茶馆里遇到了一个勉强可以下手的神仙。
说是勉强,倒不是因为他不漂亮,反而是个少见的美人只可惜长着一双颇为旖旎的桃花眼,顾盼流转之间显得灵动无双我通常是不需要对方双目有神的,阴郁深沉的玩起来才会更有趣但从举止打扮上来看,他也是合格的,苦行僧似的穿着一身裹的严严实实的灰衣,矜持地从一个极小的杯子中呡茶。
我扔了个石榴砸掉了他手里的杯子,他便有些惊讶地看向我,而后好脾气地将石榴召回手中,走过来递还给我“我是故意的,”我大剌剌地说他眨了眨眼睛,随即垂下眼帘,默默将石榴放在了桌子上似乎就要走开,却被我一把拽了回来。
“石榴摔坏了,你要怎么赔?”他顿了一下,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我,然后掏出一个灰扑扑的钱袋,倒出了几枚货真价实的金币来,啧,不喜欢,怎么这么听话(三)他应该执拗、坚定,不畏强暴,不然之后怎么被折辱到不得不开口求饶?。
我一下就有些没了兴致,收了桌上的金币,却见他站在桌旁没有离开“怎么?后悔了?”我不耐烦地问,“金币要收回去吗?”他低下了头,又稍微抬起来了点,下定了决心似的小声开口说了什么“听不清,大点声”“我需要留一枚。
”他提高了些音量,“有…有用”“不给,”我干脆地回道“可是…”“你可以跟着我,”我提议道,确实也舍不得放过这样漂亮的猎物,“哄的我开心了就还你一枚”“怎么才能…”他竟脸红了,实在是一点神仙的样子也没有,倒像个唯唯诺诺的小媳妇。
我撇了一眼窗外落下的夕阳,估摸着追兵就快到了,便一把拽起他的后领蹦出了茶馆,只快了身后的追兵一步除魔镜反射的神光燎着我的衣角擦了过去,却是他手臂出现了一道黑色的伤口那镜中是神族的圣光,只伤魔族……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手里双目清澈,神情迷茫的“仙人”。
……你也是魔???———————————————————作者:两个祸害互相祸害的故事,人设大概是:【乍一看冰清玉洁楚楚可怜的戏精淫魔】 &【贪玩贪吃贪美色就是不贪心的渣心魔】
题目中取了佛教中对“魔”的定义,心魔和淫魔都属于“内魔”,是由人心内部产生切作用于人心的魔,而犯下淫欲、杀生的实际上都是“行魔”,“外魔”——也就是外界对人作用而产生的魔——的一种……所以“内魔向行”就是说两个主角都挺不务正业的。
我也不想开新坑,但这个开头过于符合我口味了呀:D———————————————————(四)他不是,或者说,他不配当魔区区一点小伤这货简直红了眼圈,使劲儿眨着眼睛要忍回去我原本已经打算把他丢下了,看着他这一枝梨花带春雨的模样愣是没好意思松手。
......也太丢魔了“你是哪系的魔?”终于到了一处隐蔽的深巷后我没好气地问,“身上仙气是哪里偷的?”“我.....是混血,”他泫然欲泣地回答,可怜巴巴地舔了舔手臂上的伤口仙魔混血?我怀疑地看着他就算抛开这小杂种存活的极小几率不谈,仙魔混血一定是仙界重点的追杀对象,他这种魔气比仙气还弱的垃圾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算了,反正也不关我的事我扔下他的后领跃上了房顶,余光却看到他慢慢腾腾地跟了上来“怎么?还想讨你的金币?”我恶狠狠地回身问,“丁点儿大的黄口小魔,不怕我吃了你吗?”他愣愣地看着我,然后欲盖弥彰地转过身开始专心致志地舔伤口,好像他眼里只剩下了那一件事似的。
我回身就走,听到他又跟了上来,就猛地甩了团火球在身后于是脚步声如愿消失了,我终于能放心地在房顶上健步如飞地逃亡估摸着下面的追兵差不多该撤了的时候,我熟练地翻进了视野范围内最富丽堂皇的宅子,打算找个舒服的地方先窝一晚,明天再继续赶路。
“轰隆”一声我只觉得眼前的世界猛地颠倒了过来,耳边忽然就只剩下了尖锐的耳鸣我的神经骤然缩成了一团,拼命试图思考着,却连呼吸都滞涩了完了预期的痛感却没有来临,有什么人拽了我一把,把我护在了怀里,耳边似乎响起了一声轻笑。
我抬眼起眼帘,却看到了刚才那自称混血的废魔他......救了我的命?(五)我也救过他一次的,不欠他什么他低头看着我,原本就带笑似的桃花眼短暂地弯了一下,钩的我心里猛地一跳可惜转眼他就山似的瘫在了我身上,哼哼唧唧地啜泣了起来。
……是个帅不过三秒的废物“起来,”我沉声道“疼…疼!别…别推那里!”他倒抽了一口冷气哆嗦了一下,“唔…”我把他拎了起来,警觉地四处打量着,却没有发现什么追兵,甚至连仙气也感觉不到那么刚才攻击我的是谁呢?。
“这种官府的宅子外会请仙人来刻除魔的法术的,”手里的废物小声说,“你不知道吗?”不知道“还用你说,”我恶狠狠地回答,“别以为拉我一把就能跟我套近乎了”“我们一起呗?”他提议道,“天兵接到的你的追杀令肯定是独身女魔,我们在一起就不容易被发现了。
”他被我提溜着领子拖在地上,却仍在使劲转头看我,看着实在不大聪明但他能活到现在一定有些没有显露出的本事,不会是完全的累赘“你也在被追杀吧,”我默默松开了他,决定让这份不大成立的“协议”尽量对自己有利一些。
他滑稽地点了点头,期待地看着我“就是说我们在一起会有双倍的追兵,”我冷冷的说,“你觉得我蠢吗?”“不蠢啊?”他莫名其妙地回答,“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行吧,对这种傻子不能说的太隐晦“你多大了?”我再次尝试道。
“一百九十一岁,”他顺从地回答“我五百多岁了,你到底哪来的胆子敢和我搭伴?”“哪来的胆子……”他诧异地看着我,“你也不老啊?不至于不敢的”“……”“而且这么漂亮,”他评价道,“虽然凶了点,但我觉得你其实是个心肠不错的姐姐。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把我和“心肠不错”联系起来我终于放弃了和他讨价还价,抬头看了看逐渐降下的夜幕,阴沉潮湿的空气中显而易见地酝酿着一场暴雨“带路吧,”我干脆地说,“你能找到个过夜的地方,我就让你跟着了。
”他受宠若惊地抬头看着我,随后灵光乍现似的伸出一根手指:“那我们去开|房吧!”(六)大多数情况下,敢于说出“去开房吧”,并阔绰地走向了一座最灯火通明的客栈的人不应该至少有点开房的资本吗?“…..你到底哪来的脸让我付钱?”我无语地看着把身上翻了一遍后只翻出两个铜板的他。
“因为都给你了啊……”他红着脸说,“真的没有钱了”所以说这个傻子之前其实是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我叹着气付了钱,看着房间里华而不实的浮雕和家具就觉得肉疼我其实没怎么进过人间的客栈,一方面是没钱——这是非常重要的方面——另一方面也不想和人有什么牵扯。
大多情况下,我只祸害神仙就很满足了“只有一张床,”他小心翼翼地说,“我就在…..”他环顾了一圈,试图寻找一个能躺下的地方,但没有成功我刚才果断地要了店里最小的房间,应该根本就不是给两个人住的“怕什么,一起睡吧,”我满不在乎地把他推倒在了床上,上去就要扒他的外袍。
我以为他会挣扎,但他却已经羞到彻底不知所措了,表现的简直称得上顺从他的面皮似乎是很薄的,一被扑在床上就飞起一抹清透的红晕来,慢慢自骨骼分明的下颏延伸到耳朵尖上,最后自太阳穴停留在眼角,让那桃花似的眼睛娴静地绽放开来,好看极了。
我于是忽然就觉得有这么个漂亮软和的混血陪着也挺好的,虽然得分出来点精力防备着照顾着,在闲暇时却可以调戏着玩,很解闷“你叫什么名字?”我轻声问,停手在他耳尖上轻吻了一下,感觉到他身上猛的一紧“程云刖,”他闷闷地说,把脸埋进了旁边的被子里。
“我叫雾㳸,”我温柔地把他的脸掰了回来,轻轻用手指在上面划着,“云雾的雾,带三点水的㳸”他被我划拉地痒了,想拦想躲,双手却都被攫着动不了,只能带点乞求抬眼看我“你没有姓吗?”他最终没头没脑地憋出了一句“你为什么有姓啊,”我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魔有个名字就已经证明活得很久了,要姓做什么?”
他的目光忽然就不躲了,直愣愣地看着我“姓…..”他呆呆地重复道,“传给下一代吧……”我更想笑了,纳闷这弱不禁风的小魔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有本事传宗接代“你打算如何传给下一代呢?”我骑坐在了他身上,“跟谁?”。
他的脸立刻红了个透彻,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纠结又窘迫的样子给我带来了莫大的快乐窗外的雨已经下下来了,鼓点般拍打着木质的窗户,带来了晚秋特有的泥土和果木混合着的气息,被已经有些许料峭的西风冰过后就形成了个暧昧又清新的氛围——适合谈情说爱,不适合缠绵的情欲。
我于是从他身上翻了下去,随手灭了不远处的灯“睡觉!”我盖棺定论道,伸个懒腰闭上了眼睛没想到黑暗中却传来一声轻笑:“就这?”———————————————————作者:主角两人的名字取自《牡丹亭·写真》:“似雾濛花,如云漏月,一点幽情动早。
”本来我看不懂戏曲,结果b站出了个带注释版的我突然就能欣赏了!感谢古文大神们!我们的心魔是女孩子哦,这篇是BG(或者GB———————————————————(七)混到现在我一共栽过一次半第一次是栽在我师父手里,被她一招从瀑布上扔了下去;第二次栽在仙界那个狐狸太子手里,但这个仇我报过了所以只能算半个。
这两个人都是用阴招坑的我,我以为我会有些长进“你什么时候进来点的迷香?”我岔岔地说,本想把这小魔踹下去,却栽在了他怀里“没有迷香,”他微笑着钳住我的下巴,在我嘴唇上吻了一下我立刻感觉一些力气消弭在了这个吻中。
他是淫魔!操!我为什么会看不出来呢?嘴角带笑,双目含情,还有一身灰衣也掩不住的妖艳,简直没有谁比他更典型了!“别紧张,”他整个气质都变了,看似温柔慵懒,却有些压抑着的攻击性,“只是占点便宜而已,不会让你吃多少亏的。
”“你如果一开始就这么跟我说话,我绝对…..唔!”他又叼住了我的嘴唇,颇有些调戏的舔舐着,我忍无可忍地要咬他,被灵巧地躲开了“你绝对不会上钩的,我知道,”他哄道,“聪明的、强大的美人心魔,敢于直面神明的勇士,我早有耳闻。
”“那你还…..唔!”我气急败坏地再次被吻住了,一口气险些没上来“所有魔都告诉我你特别强,”他轻笑着摩挲着我的头发,胡乱吻着,“但从来不伤魔,不伤人,针对的只有神仙我是真的太饿了才不得不找上你的……”这么说着,他的动作却丝毫不像一个“太饿了”的魔,甚至毫不急躁,而是在我身上四处点火。
放在平时,我多半乐得有人投怀送抱可当下……断然没有被一个毛头小淫魔强|上的道理刀已在手,窗户却忽然打开,全副武装的天兵眨眼就挤满了整个屋子,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就将我们一齐罩进了一张带电的大网里天界篇(八)
“你不是很能吗?”我有些无言地看着那浑身是血的小魔,“有本事强我没本事跑吗?”他无力地轻笑了一下,身子全靠捆着他的铁链缠着才没有倒下刚才他被逮住后的反应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挣扎的异常激烈,不要命似的放了很多狠招,不但被捕魔网反噬的厉害,还被天兵多此一举地揍了一顿。
被天兵逮住是不能反抗的,否则多半会吃亏他们大多早就对魔族仇视已久,正愁找不到理由在被通缉的魔身上发泄私愤,一旦得到个借口就会往死里折腾犯人,就算根本就没当过魔族的“受害者”也是从这个方面来说,我迫害天族反而是在帮他们把这种行为合理化,应该感谢我才对。
“下次别白费力气了,”我好心好意地提醒道他嘲讽地笑了一声“不白费还能怎么样?束手就擒后等死吗?”“对啊,”我冷淡地说,“你这么弱,抓紧去投胎比在这苟活着强多了”他恨恨地吐了一口血,不说话了“下次也不要冒冒失失、吃了。
熊心豹子胆地去试图占长辈的便宜,”我继续苦口婆心地教育道,“她们吃的人比你吃的盐都多”他不答话,凶狠地要伸头去咬手上的绳子“而且做事情之前最好有礼貌地先询问长辈,就比如那个绳子……”他猛地一抖缩回了头,舌头上多了一条又长又深的血印。
“……是用仙剑兰搓成的,越反抗就会越尖锐,”我慢条斯理地接道,“还有瞄准要害的能力,被它绑住手腕的时候尤其不能挣扎,因为会被割……哦,对,就是那样”他浑身猛地抽动了一下,从手腕处冒出的鲜血泉水般汩汩地顺着他的手臂流了下来,淋了他满头满脸。
我看了看他的伤口“这个出血量……你最多能坚持一柱香吧”他一下就沉默了,脸上的懒散终于消失殆尽,露出了愤怒而阴毒的表情,很配他的长相“这就对了嘛,”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说你之前干嘛要装成那半死不活的人样,一点魔的气质都没有。
”“你还知道什么?”他突然就不理会我的调笑了,“没把握逃走你不会被抓进来吧”“对啊,”我回答,“那又如何?”“帮我,就算我欠你一次”我扬起了眉毛“你能给我什么?”我忍不住问,“金钱?权利?还是能让我祸害的漂亮神仙?”。
“都能,”他低声说……这小魔的口气是吃了只饕餮吗?“你…..是什么大隐于市的高魔吗?”我皱眉道,“还是天帝失散多年的亲儿子?”他冷静地扬起淋满了鲜血的头望着我“不,但天后是我娘”(九)呸,我不信天后我见过,站在那就是个笼袖颔首的女德牌坊,就算天帝在外的私生子多到认领不完,她贞洁高尚的声誉也从未因此受到半点损害。
况且这些高层神仙们生来就看不上魔族,她真会为了一个魔族玷污在外的声名,给天帝尊贵的脑袋上戴绿帽子吗?还有就是,我怀疑这小魔跟我待到现在嘴里一句实话也没有“话谁不会说,”我装作满不在乎地回答,“骗我也不是诛九族的欺君之罪,凭什么信你?”。
“我脖子上的长命锁,”他艰难地说,已经开始有点体力不支了,“上面有一只凤凰,是她亲手给我挂上的……”我甩掉了手上的链条,走过去在他脖子上摸索了一阵,果真摸出了一根金链看到这玩意的一瞬间其实我就信了金锁不少见,甚至雕刻着凤凰的也有,但凤凰正在细致地整理着自己羽毛的估计全天下也就这么一个。
当我看向它的时候,我们的目光甚至相遇了一瞬,虽说短暂,也足以让我感受到这灵物的不屑话说……天后的儿子吃了能延年益寿吗?可惜是个混血,要是纯血统的……他感觉到了我饥饿的眼神似的睁开了眼睛,虚弱地望着我“求你……”
他眼圈通红,于是连带着上挑的眼尾也愈加潋滟,钩子般凉薄又挑逗地刮了我一下,刚好足以将我心里一点蠢蠢欲动的食欲掀成了情欲“救了你,可要好好服侍我”我从绳结上抽出了一段,绳子转眼就软软地滑落了,丝毫没有之前锋利的模样。
而他则猛地一脱力,和厚重的铁链一起跌落在地上“链子…..”他吃力地看向我“哦,你带着吧,反正也不指望你打架”我漠不关心的把他拽了起来这种两面三刀的混蛋就是要绑着才能用“你…..为什么能解开…..”看,绑上还得把嘴塞住。
“我在仙界待过一阵,”我漫不经心地说,抽出了头上的木发簪去撬那电光闪闪的牢门上的锁,“为了那个垃圾……哦,说起来还是你同母异父的兄弟呢……”咔哒,锁开了,牢门上的电骤然消失,牢中唯一的亮光于是熄灭了“你把他怎么样了?”小魔在一片漆黑中继续问。
我没有回答,探出头去检查着牢门外的守卫和阵法“雾㳸?”他轻声叫道我这才意识到他想要凭声音判断我的位置“嗯,没把他怎么样,”我往回走了几步,感觉到他窸窸窣窣地靠了过来,“直接杀了,他实在是惹人厌的厉害”没有回答,我只能听到他颤抖而微弱的呼吸,只好一把拽起了他的衣服。
“不准昏过去,给我清醒点,”我粗暴地晃了两下,“继续跟我说话”手里的人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顺从地继续问:“那太子…..哪处惹你讨厌了?我记下来以后不犯.....”“所有地方,”我干脆地回答,“尤其是那双标志性的红眼睛,本该是魔身上出现的特征,在他身上就加倍讨厌,我最后还特意记得把他的眼睛抠……”。
我顿住了,呆呆地看着地牢尽头黑压压的天兵列成了的盔甲组成的队列,只有为首的一个头盔拿在手里,露出了俊秀白皙的面庞黑暗中,他熟悉的红眼睛闪着冷漠又邪恶的光(十)“所以我说,把‘那个’雾㳸魔女关在天牢里……根本就是在侮辱她。
”仙界太子槲黎阴涔涔地微笑着,比我们两个更像恶魔“你怎么会没死?”我问,心里却已经有了些头绪“让你认为我死了不是更容易吗?”他朝前走了几步,“真像啊……你这张脸,我每天都能在梦里见一遍”他带了四五十个天兵,显然是贴身的精锐部队,以精密整齐的队列把身后的路堵的滴水不漏。
我几乎根本想不到能跑出去的路“这么爱我?一百年了还在想?”我四处打量着身边的通道,试图判断出我们此时的位置他讥讽地笑了起来“我从来就不喜欢你,”他真诚地说,“第一次见就讨厌所以你真该好好珍惜你的脸,我如果不杀你,这大概是唯一的理由。
”我并不十分理解为什么他始终不动手而是在这里废话,但还是有礼貌地回答:“我看见你的脸就恶心,所以没有任何理由不杀你”他仍微笑着,表情简直可以算得上宠溺,显得更讨人厌了“竟然有点怀念你这副牙尖嘴利的模样,”他轻笑着说,“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呵,你要是在我杀你的时候老实地死掉,说不定现在投胎后的崽儿都会打酱油了我皱眉看了他一会,命令道:“让我看看你的脖子”他的脸庞一瞬间扭曲了,神经质地伸手攥住了一直延伸到下巴的盔甲“啊…果然没能愈合吧,”这次轮到我笑了,“毕竟我特意用了天池泡过的匕首呢。
怎么不露出来?嫌不好看吗?”他阴沉地看着我,没有回答“难不成…是觉得丢人吗?”我故作惊讶地问,“可是那是你未婚的妻子的名字啊?虽然是个‘肮脏’的魔族就是了…但你当年可是海誓山盟、轰轰烈烈地说过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他终于闭嘴了,动了动手指示意周围的天兵把我拿下,但我早就已蓄势待发,一把拎起似乎已经昏过去了的小魔窜进了最近的一个拐角,轻车熟路地转了几个弯,很快甩掉了他们的视线,躲进了两间牢房之间狭窄的夹缝里天牢其实很空,却不像仙界总是宣传的是因为罪犯很少,而是因为罪犯们很少不被处死,只有零星的几间里有模糊的影子,就算外面混乱嘈杂成一片也不曾凑到门口张望,八成已经半死不活了。
但也多半是因为这个,天兵们并不常到这里来,根本不如我熟悉这里的地形“你…到底是何方高人?”手里的小魔忽然开口问,有些想笑似的,“走的像在逛自己家后院一样,这里…莫非是你建的吗?”“我才不会干这种蠢事,”我不耐烦地说,“这是只有姐姐那傻子才做得出的。
”(十一)我的孪生姐姐,出生起就比我傻一些,喜欢漂亮的植物、毛茸茸的动物幼崽和柔声细语的人——却都不是食欲,而是某种更细腻的欲望后来我才知道,这种欲望叫做感情——人才有的感情,是弱者的象征但我们当时住在远离人群的深山里,所以我以为她就算保持着这种愚蠢的性子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真没想到竟能误打误撞地遇见那狐狸太子微服出访。
我以为她在玩弄他,她也让我以为她在玩弄他——作为一名合格的心魔、师父的首徒——且最终一定会将这显赫的神子吃掉但她没有,还傻乎乎地把自己也搭了进去“找~到~了”耳畔响起的声音让我浑身一哆嗦,闪电般地从藏身的缝隙中逃了出去,却正好撞进那狐狸太子怀里。
他一双铁箍般的手臂转眼就攥住了我,把我抵在了身后的铁栏上,脸凑的很近“雾汐……”他小声唤道,将额头轻轻贴在了我额头上我使劲碰撞了回去,响亮地“咚”了一声“装你娘了个腿的大情种!”我气愤地说,“她还不是因为你才死的!”。
“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他幽幽的看着我,“若不是因为替你,她怎么用死?”“呸!是谁下令通缉她?是谁趁着她刚建完这破地方就卸磨杀驴,趁她魔力衰竭把我们追到没处可跑?”我一时间几乎有些控制不住骤然烧起来的怒火——连我自己都惊异于它是如此的来势汹汹。
“你这属狐狸精的混账!口蜜腹剑的垃圾!坷拉里生出来的败类!”我发狂似的骂道,“她遇到你真是倒了十丈的胃口!八辈子的血霉!”我的姐姐……我傻乎乎的、总是笑着的姐姐……常常一边哼着歌一边在我头发上编满花朵的姐姐……讲起人界仙界的各类建筑眼睛会闪闪发光的姐姐……我曾下定决心用一生去守护的姐姐。
“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到处折腾我们这的仙人的吧……”槲黎觉得有些好笑似的问“是因为仙界这茅坑里一个干净的也没有,”我不屑地说,“不知道她是魔族的时候一个个鞠躬尽瘁似的的跪舔,可到她遇难的时候一个站出来的也没有。
为了这类东西……为了这类东西也值得与我断绝关系吗?”说到最后一句时,我声音忍不住就有些颤抖自从离开师父后,我一直认为姐姐比世上的其他一切都重要得多,从没怀疑过她也是如此看待我的,因此当我看到她留下的一纸诀别信时,几乎是茫然的,突然间就觉得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从头到尾相信的东西都是无意义的。
直到她一身鲜血的回来,哭着说槲黎在追杀她那次是在我熟悉的地盘,所以我把天兵打的很惨,虽然最终被抓住了,但至少给姐姐赢得了逃跑的时间只要她平安着,我就无所谓,反正她迟早会来救我“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杀雾汐?”槲黎问,“就算你不相信我爱她,杀了一个聪明漂亮又对我有好感的女人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我为什么要揣度你的想法?”我冷冷地反问“你几乎不用揣度,我们挺像的,”槲黎的手猛然一紧,“我不会做对自己无利的事情,也会拼尽全力去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她魔族的身份败露后被父皇下令通缉,我提出过要保护她,但她不同意,不想永远被我藏在不见光的地方,同时给我提出了这个计划——狸猫换太子的计划。
”我不耐烦地看着他,眼角瞥见手边的小魔不见了,心里焦躁的同时盘算起了逃跑的方法“所以呢?”槲黎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叹了口气:“你的脑子跟她可真是差远了,还没听出来吗?”我对他怒目而视“…...她想让你替她死啊。
”———————————————————槲(hú)黎:谐音狐狸———————————————————(十二)扯谈“你现在挑拨离间还有什么用?”我不想跟他再废话,却突然注意到他身边一个天兵也没有,忍不住又问:“如果姐姐想害我,为什么死的是她?”。
“我也想知道,”槲黎忽然松开了我,“她被处死的时候我连在场也不在”我皱眉瞪着他,压抑着怒火,警觉地默默给自己规划了逃跑路线,他却后退了几步“滚吧,顶着这张脸我确实下不去手”他平静地说,血红的眸子十分黯淡,满含虚假的悲意。
我挥手就要往他脸上抓…我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逃跑机会,也知道......错过了说不定就会交代在这里但此时,我只想拔了那如簧的巧舌,让他再也吐不出一句谎言、把他虚伪的脸皮撕个粉碎,让他再也装不出这副情深意重的假样。
但一双手臂在我扑过去之前从后面抱住了我,穿过身后的牢门,把我拽进了一片浓重的雾气里我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抬头就看到了那小魔血迹斑斑的脸“放开!你敢…..”我疯狂地挣扎着,“让我掐死那狗娘养的!把那丫的生吞活剥了!”。
“㳸姐姐你别激动!”他状似焦急地说,手却紧紧捂住了我的嘴,“虽然见到了杀害大姐的凶手,但以暴制暴也不能解决问题啊!”我火冒三丈地试图咬他,他却忽然哭了起来,吓了我一跳“我…..我只剩下㳸姐姐了,”他抽抽噎噎地说,“我知道姐姐心里气愤,但这样以卵击石地去送死……我实在不能再失去亲人了……”。
以卵击石个屁!老娘真跟那狐狸太子打起来绝对能碾压他!就因为这货总是出阴招而已!但我嘴还被捂着,整个人都被他圈在怀里动弹不得,气得想冒烟“是啊姑娘,逝者已去,还是要珍惜眼前的人啊,”一个温和沙哑的声音说我停止了挣扎,愤然转向角落里说话的人。
她是个在位神,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但身上的神光很淡,面貌也是老态龙钟的模样,似乎已经时日无多了周围浓重的雾气源源不断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连带着使她的身子也变得模糊不清,唯一鲜明的就是她怀里抱着的一个孩子,大概五六岁的样子,扎着羊角辫,怯生生地看着我。
“这位是水云上神,我们的救命恩人,”小魔介绍道,“刚才就是她把我们拉进了这个结界中,可以暂时使追兵找不到”“我已经不是什么上神啦,”她摆了摆手,慈祥地微笑道,“这结界也不知能维持多久,怕是承不起这一句‘救命恩人’,就叫我水云就行了。
”“那可不行!”小魔一副诚惶诚恐地样子,“我娘说了,做人要知恩图报要不是您出手相助,我们姐弟俩今天一定会命丧于此,这个恩情我们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我算是看出来了,这贼精的小魔此时又进入了一个身负重伤的人界修士的角色,装的正开心。
“放开我,”我用眼神抗议道,但被他轻描淡写地忽略了,继续对水云说:“上神您别担心,㳸姐姐聪明又厉害,一定能想到逃出去的办法,还烦请您尽力维持结界、争取些时间”“我也只能做到这个了,”水云平静地说她怀里的孩子忽然挣脱了出来,跌跌撞撞地走向我,一只藕节般白皙的小手往我腕上搭了一下。
一阵暖意掠过,我就眼看着双臂上被锁链绑出的的青紫消去了,连一点痕迹也没留下是……治愈术,传说中妖界贵族不外传的秘术(十三)得拐走这孩子妖界的治愈术之所以早已销声匿迹许久,却仍名震江湖,就是因为这种法术是名副其实的“生死人、肉白骨”。
那孩子若真是这种法术的传人,日后便一定会成为能掀起腥风血雨的无价之宝,能被完好无损地关在这也就是说……她的这个能力连天界也不知道那么先一步养熟了留在身边比什么都强身后的小魔温声问:“能不能给哥哥也治….”但那孩子头也不回地重新扑进了水云怀里。
我于是也趁机挣开了他搂着我的手臂——他手腕上的血把我的领子都沾湿了,黏糊糊的很难受——从善如流地柔声问:“小乖乖,你叫什么名字?如今几岁了?怎么没与父母在一起?”孩子小心翼翼地转头看我,奶声奶气地回答:“吾叫毛毛,四岁半。
”我这时才看出这崽子多半是公的,只是脸长得过于秀气了“你父母呢?”我契而不舍地继续问“不要我了,因为吾不听话,”他委委屈屈地说我心里一阵窃喜,轻轻在他头上揉了揉:“那是他们不对,你是个多么可人的宝贝啊”。
我顺手探了探他的法力,发现十分微弱,治一治淤青类的小伤没问题,而小魔身上那种伤多半就算想治也有心无力“那姐姐会带我出去吗?”他眼巴巴地仰头看着我问“当然了,”我有些试探地把他从水云怀里抱了起来,试图判断她对我及这孩子的态度。
她没有阻止,只是看着我“出去了我带你放风筝,可好玩了”我满足地把孩子抱在了怀里,看着他羞涩地对着我咧嘴笑了,露出了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姐姐不会丢掉我吧,”他小声说,“我会很听话的”“当然不会,”我轻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不听话最多也就是吃掉而已,可不能拱手送给别人孩子显然听不到这个潜台词,以一种极信任的姿势搂住了我的脖子,全身心靠在我怀里“㳸姐姐…..”一边的小魔忽然开了口,“我好像有点……晕……”他脸色惨白,动作僵硬,刚才显然已经在强撑,这时似乎一点力气也不剩下了。
活该,但看在他哄来了这孩子的功劳上姑且不继续罚他了“来,”我往结界外伸了一只手去抓了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扔在他面前,“踩一下”他气息微弱地用脚碰了一下“站起来,蠢…..”我险险刹住了到嘴边的责骂,“把全身的重量都压上去。
”他于是开始吃力地在地上挣扎,试图站起来,结界内充斥着他压抑颤抖的喘息,给我带来了莫大的快乐水云犹犹豫豫地开了口:“这位公子失血过多,还是……”“对哦,有点血腥,”我把好奇地探头往下看的孩子按在了怀里,“小孩子不能看哦。
”地上的小魔轻声笑了,哀求道:“㳸姐姐别再作弄我了,我刚才不是故意捂姐姐的嘴的,再也不敢了好不好?”“我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和你计较呢?”我说着把石头捡了起来,“这石头上的符咒确实需要点压力才能触动的,你站不起来的话就只能……”
我毫不手软地拿石头向他砸去,一阵烟雾后,小魔原地消失,石头变成了黑色“先给他封起来,”我捡起石头对水云解释道,“便于携带”她带着一点奇怪的神情望着我,没有说什么“你站得起来吗?”我问她,“结界可以收了,我带你们出去。
”她默不作声地收了结界站起来,却已是整装待发这时我才意识到她刚才的神情原来是……敬畏,似乎是有点怕我了很好(十四)走在姐姐建的东西里,总能给我一种奇怪的安全感在这里,我似乎到处都能看到她,在四处移动的真假莫辨的门上、在每隔一段就会出现的多此一举的云朵形天窗中、在墙上奇形怪状却似乎又十分有规律的凹槽里。
是了,这些本不该存在的凹槽是她建给误入天牢的小动物的,供他们安全地离开在这片连人命都不放在眼里的天界,只有她能看到这些卑微又顽强的生命们这样的姐姐难道会害我吗?“墙上的凹槽会通向这所天牢中最薄弱隐蔽的一堵墙,”我对身后的水云解释道,“虽然我们没法通过上面的小洞,但稍微用点力气就可以打通穿过去”。
水云疲惫地点了点头,竭力试图跟上我的脚步,却还是落后了一段考虑到小魔强加给我的人设,我只得返身回去搀着她走,怀里抱着孩子,兜里装着“弟弟”,觉得自己像个拖家带口的逃难妇人墙如预料中一样被我轻而易举地开了个窟窿,追兵也没有出现,使得我的逃脱毫无成就感。
实际上,这一整次来到天界的经历都使我觉得毫无成就感从那狐狸太子的话来看,就仿佛我之前每一次能够战胜、逃脱都是因为对方的……让步姐姐为了包容我甚至把命都搭了进去,使得那败类要念着她继续包容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好生气。
天牢外的天界和第一次来时一样华丽恢弘和一成不变,像一具被精心装扮矫饰过的尸体,使我感到压抑的喘不过气来,一点也理解不了姐姐在这里待了几十年、却仍然不顾一切地想继续待下去的心情到底…..到底是为什么呢?是我没有关注到她的心情?我没法给她什么东西吗?。
这些问题虽然这三百年来我已经无数次问过自己,却仍从未得到过答案“通真达灵”,路中央一块恢弘的玉碑上写道我抬眼向上看去,就看到玉碑底座上悬着两尊白玉镶金的神像,正中间是个男性神仙,面无表情、正襟危坐,身上盘着一条怪模怪样的龙。
旁边是一个只有他一半高的女神,面露崇拜之色,袒胸露乳地披着些金子做的轻纱一圈圈地围着他跳舞丑的匪夷所思,且跟底座上的字毫无联系通真达灵,意为与神明相交相通,大约就是看破红尘、通晓人神之理的意思那么为什么要放个呆板的男神坐在那里?他什么都不做也能做到这一点吗?旁边的女神又为什么要傻乎乎地跳舞?取悦那个男人能做到“通真”还是“达灵”呢?。
我越看这玩意越不顺眼“小乖乖,去那里给我取点水来好不好?”我放下怀里的孩子说,递给他了一个小木碗,“对,就是那里冒着水的泉眼”孩子摇摇晃晃又热情过分地去接水了,水云疑惑地看着我我没有解释,掏出了一些色彩鲜艳的胭脂水粉,还有一支许久未用过的毛笔。
“水来啦!”那孩子蹦蹦跳跳地抱着碗跑了回来,“给!姐姐!”“真棒啊,小…..”我想了想他的名字,可惜没想起来,“小宝贝,就这么端着好不好?姐姐知道你不会让水溅出来的”孩子立刻骄傲地站直了,稳稳地端住了碗。
我于是把一些妆粉融在水里,又用毛笔取了些水来化墨几笔之间,男神无欲无求的脸上就露出了攀至高点的淫色,女神崇拜的表情也变成了卖弄风姿的娇羞与神相交……那么就相交去吧———————————————————接下来必须要好好整理一下剧情搞个大纲了,所以十个点赞更新一章只能到此为止啦~(虽然其实早就赶不上了...真的十分感谢小可爱们的喜爱和支持!)我也发现这篇写起来很上头,之前写的主人公都是相对光辉的形象,突然坏一点就发现…好他嘛爽啊。
去他的圣母,就要当魔女!———————————————————(十五)“我们……走不走?”水云小心翼翼地问“不,”我回答,津津有味地给天桥上的每只石狮子都画上了艳丽的红唇“不能白来一趟”可到处涂画过一遍也还是感觉白来了一趟。
我思考了一会——怎么做才能在这片死水潭里掀起一片波涛呢? 口袋中的石头冰冷地贴着我的腰侧,我有了主意“是啊,得去一趟天宫后宫!”我几乎想要笑出来,“近在咫尺却不能团聚可太残忍了” 这个念头使我一下兴奋了起来,一把抱起乖乖蹲着的小孩转了一圈。
水云在一旁安静而困惑地看着我,似乎想问什么但没有问出口说出来估计没人会信,但天宫实际上一点也不难进神仙们都骄傲的像鼻孔朝天的王八,不愿为乌七八糟的乞丐窃贼们设置警卫这也是为什么直到姐姐来到之前这里连天牢也没有。
所以说这些蠢货迟早有一天要付出代价“看,那就是天帝的宝座哦,”路过天宫大殿时我为怀里的孩子指了指,“世上最美的宝石碧玉就那么被天帝垫在屁股底下”孩子咯咯笑了起来“这么凹凸不平想必坐起来很舒服,”我补充道,“你想去试试吗?”。
孩子还是笑着,摇了摇头“那……”我微笑着放低了声音,“我们回头给他炸了,让他也坐不成”孩子笑的更厉害了,开心地点着头,水云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但随即也微笑了起来哦,她以为我是在说笑我从来不说笑后宫是整个天宫最丑的部分,设置了许多曲折而逼仄的长廊,被层层叠叠的高墙和植物遮掩着,像个精心编织起来的网,我们很快就在其中迷了路。
没办法,我只好放下怀里的孩子,使劲往一面墙上踢去“轰隆”一声巨响——连我也没想到会弄出这么大的声响——墙倒了,不远处很快传来了慌乱的叫喊声和脚步声水云惊慌失措地抱起孩子想跑,被我一把拽住了“等着,”我命令道。
“但……”“等着”她和孩子都露出了恐惧的神情,可惜我顾不上安慰他们,掏出口袋里的石头把小魔放了出来,正好赶在一群惊慌失措的丫鬟出来之前“大胆!放肆!”为首的丫鬟大声说,“报上名来!”“脚滑了,得罪,”我拱了拱手,“我们是来见天后的。
”她显然是个聪明人,只瞥了一眼碎裂一地的墙就立刻收了怒容,非常谨慎地说:“天后最近不见客”“哦?你怎么知道?”我把地上仍然没爬起来的小魔拽了起来“我怎么…..”她一瞬间似乎又要发作,但忍住了,“天后近期身体不适。
”“那我就是来给她治病的,”我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把小魔重新丢在地上的冲动——他撒娇似的赖在我身上不愿意自己站着,“带我去见她”“你又不是……”“别废话,带我们去见她” “天后不…..”“你是天后吗?”我终于不耐烦了,“不要代表她说话。
让开,看她会不会赶我们走”可她还是没动,大胆又固执到了令人惊讶的程度在我印象中,天界的等级是十分森严的,她一个丫鬟到底哪来的资格为天后筛选客人?难不成……她真的是天后吗?(十六)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这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长着橄榄色的皮肤和黝黑的、羚羊般的眼睛,浑身都透出一股野性的机敏,却又莫名带着点家养雀儿般的骄纵,是天界这寡淡地方中少见的可人儿。
显然不是天后,不然这宫殿也就不会这么冷清了“回去吧,”一直瘫在我身上的小魔突然开口说我以为他在对那丫鬟说话,便没有吱声,盘算着他好歹算个淫魔,出卖个色相贿赂一下丫鬟,说不定就不用我武力解决引起太大动静了。
但他却一直看着我,直到我莫名其妙地转头看他两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后,他突然轻笑了一声,然后轻轻在我嘴角吻了一下!我吓了一跳,以为他又要打着调情的名义“吃饭”,慌忙想躲,却忽而意识到他实际上没有趁机占什么便宜,甚至是温柔和讨好的。
“姐姐~我们回去吧,求你了,”他十分软和、十分黏糊地说,手臂在我腰间收紧了些,“直接回人界好不好?我……头晕……也走不动……不想给姐姐添麻烦……”他的脸颊在我颈侧蹭了蹭,有些破碎的呼吸打在我的颈侧,眼睛像只大猫般眯成了一条缝。
我一直觉得自己不怎么吃撒娇的这一套,可看着这个表里不一的小混蛋心里多半在骂我,却只能无可奈何地服软撒娇的样子,我不可避免地就感觉很受用“走不动?”我也软声问道他点了点头“也不想添麻烦是不是?”他又点了点头。
“那我来抱你吧”他还想点头,点了一半又停住了,抬头看着我没待他回答,我就一把把他横抱了起来,听到他轻轻地惊呼了一声,与一旁水云牵着的孩子不满的哼声正好重合我忍不住笑了,发现这两个人都很好逗弄,尤其是怀里的小魔,一被抱起来立刻就僵住了,半是惊恐半是羞涩地呆望着我,我甚至没忍住把他往空中抛接了两下。
“我说天后不见客,”丫鬟在旁边忍无可忍地开了口“慢走不送”“我也说了见不到天后我们不走,”我漫不经心地回道,仍旧荡悠着怀里的小魔其实我没说,但没关系小魔的神情逐渐从控制住自己不挣扎的隐忍到了接受事实的平静,对面的丫鬟则气鼓鼓地叉起了腰,我于是发现她有些非常可爱的小动作,颐指气使的同时也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天真,是非常讨人喜欢的。
“姑娘,我最后说一遍,让…….”话音未落,一把弯刀忽然从她的袖中飞向了我们,我下意识地护住怀里的小魔用法力挡下两股力量撞的刀子迅速掉了个头,在我能抓住之前就回刺向了丫鬟的脸一声骇人的惨叫过后,她脸上多了一道鲜红的血印,深可见骨。
“呃……我没想……”我忍不住伸手要去扶她,却被她一把回身抓住了“贱人!”她漂亮的脸颊骤然扭曲了,“你……!”“……我没想伤你的脸……”我退了几步躲开她,用脚尖勾起地上的刀子,拿在手里以示威胁但她一下就变得疯狂极了,看不见似的扑了过来,我被迫用手接下了她的法力,发现与刀子相比实在是不怎么强。
“及时去治的话说不定不会留疤的,”我好心好意地说但她不回答,不知死活似的扑过来抓我,十分骇人而她身后的其他丫鬟们却全都退远了看着我们,丝毫没有想要参加进来的意思“你难道不疼吗?”我问,被她一路逼退到了悠长的花园之外,“伤不是比我们重要多了吗?”。
她还是不回答终于,我失去了耐心,换了个姿势拎起怀里小魔的领子就原地蹦到了一座宫殿的顶端,三跳两跳之下就蹦进了后宫最中间的庭院这是座极朴素的宫殿,通体洁白,地面却是纯黑色的,肃穆的像个灵堂,连气氛也是死一般的寂静,一点活气也没有。
宫殿正中也放着一把宝座,被一尊直接顶到天花板的女神像托着,显得丑陋又奇怪我拖着小魔在里面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正准备绕到偏殿看看,小魔却忽然开了口“那是……?”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女神像的头顶,那里是一从荆棘般带刺的黑色桂冠,层层叠叠中一个模糊的白色人影在若隐若现。
(十七)什么样神奇的天帝会把天后用黑色的铰链绑在天后自己的雕像头顶?虽然我很欣赏就是了天后生的像一幅画,娴静而沉默,于是黑色的铰链就变成了突兀却带着些残忍美感的画框,给这幅本该细腻传统的画作添上了些愤世嫉俗的色彩。
“天后……”我拎着小魔蹦到了她面前,“呃……娘娘……”我有些不确定天界的称呼方式她没有抬头,只是漠然地望着身边的一小块镜子,里面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娘娘……这里有个人你可能想要见一见,”我把小魔从身上扒下来——他不知为什么极不情愿面对天后——还细心地把他脖子上的金锁放在了显眼的位置。
但她仍然不回头,不错眼地看着镜子“呐,天后?”她还是没反应,我只好拖着小魔朝她走去天光从身后的大门射过来,我们的影子缓缓落在了她身上,使她整个身子猛地激灵了一下,几乎是惊恐地抬眼看着我们我站住了,发现她在颤抖。
“冒昧了,我们只是想…….”“程鸦?”天后突然喃喃唤道,“是……你吗?”我看着小魔,他明明听到了,却固执地转头不看她话说他之前说他叫什么来着?“说话啊”,我给他递了个眼色,他哀怨地接了,极不情愿地回答:“他死了。
”天后茫然地看着他“死了很多年了,”小魔声音平板地补充道天后垂下了眼睛“我想也是,”她轻声说,但紧接着眼睛又亮了起来,“那你是…..”小魔不答话“是……那个孩子……吗?”小魔还是没有接话,沉默良久后才终于开了口。
“你还记得他吗?”“我……”天后微妙地顿了一下,辩解似地说:“那时太危险了,我只想要把你送出去,根本来不及…..好好看看你”小魔再次沉默了,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目光看着她气氛冷了下来,天后显然有些无措,而那总是油嘴滑舌的小魔却没有给她任何台阶下。
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们,猜想着这个所谓的“程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让这个雕塑般的女人仅仅是唤一声他的名字就像鲜活起来了一样不知为何,天后总让我想到我师父,从我第一次见她时就这么想可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师父总是很吵闹,还常常骂骂咧咧的,我几乎记不起她什么时候这样安静过。
如果有什么失散多年的亲儿子来找她,师父多半要把别人家底都套出来也仍然不一定相信“你是哪位?”天后忽然问我我惊讶地从漫天飞舞的思绪中脱了身,眨了眨眼睛“呃……我是……”我盘算着应该说什么,却忽然对上了天后的眼睛——颜色极浅,却十分温柔的眼睛。
“我是雾㳸”“雾汐是你的……姐姐?” “你认识她吗?”我问,看着她柔和地对我微笑了起来“嗯,她有时候会来看我,”天后轻轻地说,“她曾提到过自己有个双生的妹妹,生的比她更美”我瞪大了眼睛——姐姐会说这种话?。
我印象中她总是很在意外表,会花很多时间在梳妆打扮上,因此极少承认任何人比她漂亮,尤其是我这种不修边幅的“你确定吗?”我急于开口继续问,“她真的…….”“陛下!陛下!”一声尖厉的喊叫打断了我的话,“就是他们!擅闯后宫!还毁了臣妾的脸!”。
殿外骤然暗了下来,电闪雷鸣间,一声炸雷轰然落于殿内是…..天帝(十八)我懂了,那丫鬟有些蛮横的娇态不是天性使然,而是恃宠而骄怪不得不是天后,胜似天后我强忍回去了到嘴边的关于姐姐的一堆问题,面对着满脸是血的丫鬟和负手而立的天帝。
天帝……非常漂亮,真的漂亮,以至于看到他的一刻我几乎有些理解了关于他传闻中的水性杨花的部分——这种美人想要留下后代好像也无可厚非?然而他身上那份傲慢而冷漠的气质也比我从前见过的任何仙人都更加浓重,一双清冽单薄的眼睛就像两汪不见天日的寒潭,将扫过的地方都蒙上了一层薄霜。
“陛下!此人携带暗器潜入!”丫鬟尖叫道,“臣妾试图阻拦却被划了脸!您要为臣妾…….”天帝随手一挥,她猛地飞了出去,狠狠撞在了一根玉柱上,破布娃娃一般滑下来没了声音我于是忽然就发现天帝其实也没那么漂亮“你有病吧,”我望着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丫鬟,“她是你那边的。
”天帝看着我,漠然开口道:“报上名来”“我是你老|母,”我回道,“不在意你那小情人儿的话,我们是谁关你屁事”“月姝不见客,”他简直是耐心地说“你叫月姝吗?怎么其他人全都比她自己更清楚见不见客?”“她是我的天后。
”“所以呢?”我厌恶地看着这位风华绝代的大美人,“是‘你的天后’就没有自己的意愿了?那么这可真是个倒霉头衔”“放肆,”天帝仍旧是淡淡地“你放肆,”我冷声回道,“我们聊得好好的,你就这样不识趣地闯进来?滚出去吧。
”天帝默然看着我,不知在想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焦躁,是因为觉得那丫鬟生的合我口味吗?她刚才拿匕首捅我的时候可是一点余地也没留还是说这种连自己人都打的行为让我感觉恶心呢?不过说实话这种事我不一定就做不出,难说有什么替天行道的资格。
不对,我眼前的这位就是“天道”本尊呢,用不着我替“雾㳸……”脑海中忽然响起的声音把我吓了个激灵这声音缥缈空灵,柔和的不似活物,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是…….“别怕,我是月姝,”声音说,“我在用灵识与你说话。
”我瞥了一眼天后,她又变成了那副漠然看着镜子的模样,天帝丝毫没有注意她“姐姐还提到过关于我的别的什么吗?”反应过来之前,这个问题就出现在了我脑海中天后似是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会才回答:“她……常常提到你有多优秀和强大。
”一瞬间,我心里似乎就溢满了什么热乎乎、软绵绵的东西,挠的我想笑,却又使眼睛刺痛和酸涩起来,一些空落了许久的地方骤然变明晰了我还想再问,但还没待出口天后就急切地说:“来,靠我近一些”我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感觉到手中被塞了一块玉佩。
“这是什么?”“天婚的定情信物,”天后轻声说,“这里面有…..他的一滴心头血”我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又是刹不住地心念急转:“有这种把柄为什么不下个咒杀了他?要屯着过冬吗???”天后沉默良久,仿佛轻轻叹息了一声。
“他毕竟是我的夫君”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想让我帮你杀他吗?”天后没有回答,天帝却忽然开了口“你是雨落的女儿” 我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盘算着要如何用这神物在天宫的时候,我在宝座下面放了个爆炸法器,只差仙器作为引燃的导线,但用带心头血的玉做引有点浪费了。
“你长着她的眼睛,”天帝平静地说,“我们算是师出同门,她当年确实是个妙人…”我冷笑了一声当年我刚刚知道这件事时,也曾是惊叹赞赏过的,好像这真的是什么了不起的殊荣…..简直可笑“…可惜是魔族,只能处死”我僵住了,艰难地、一点一点地转向他。
“你说什么?”(十九)我曾有一度是完整的,后来变得破碎了很多带着露珠的清晨、絮絮低语的树林和星月明亮的晚风被永远留在了过去,于是我活着的每一天都在离她们越来越远而罪魁祸首坦然面对着我,深潭般的眼睛依旧毫无波澜。
三百年的痛苦和挣扎被他的几句话轻描淡写地带过了“你是个只会喷粪的老混账,早该死了,”我真诚地对他说他却忽然轻轻地笑了:“嘴巴也像她”我也在笑,但实际上我想吐,想把他的脸撕开,只为了让那微笑永远消失——那与狐狸太子一模一样的微笑。
我们是上辈子欠了这父子俩什么了吗?玉还在手里,但我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其中的“心头血”不可能是真的,这种人不会把这种把柄落在任何人手中,尤其是他仅仅当做物件的女人稍微用力,玉便在我手里碎开,于是虚影般的红点顺理成章地消失了,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同时,远处传来了渺远的爆炸声,天帝猛地一震,望向天宫的方向,终于露出了些微惊讶的表情“一点心意,不成敬意,”我冷冷地说,悄悄把手里的碎玉捏成了粉末“你是怎么……”他欲言又止地沉默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仍在发着呆的天后,叹了口气,带着宛若“清理门户”般的悲悯抽出了剑。
“我不想杀你”我抽出之前从丫鬟手里夺下的匕首勉强接下了这一剑,手腕处传来的一阵锐痛提醒我多半是以卵击石了,但此时已没有了退路,那下一剑就是直冲我心口而来确实毫无要杀我的嫌疑我正打算硬着头皮迎上,眼前却忽然模糊了,变得灰白一片。
我摸不清是中了什么法术,警觉地原地站定了,眼角却忽然瞥见了水云的影子,影影绰绰地在浓雾中间,急切地说着什么“走!快走!”她的口型说没有犹豫,我一把拽起了不远处似乎已经几近昏厥的小魔跑向她,却看到天帝竟然并没有试图追过来,反而转身走向了天后。
“啪”的一声,清脆地划破了整个大殿我停下脚步,看到天后几乎被扇到了地上,白皙的脸上现出了鲜艳的红印,像是泣久的血泪“走吧!走!” 水云的影子越来越惊慌失措 但……“雾㳸姑娘!走!结界维持不久!” 莫名其妙的,我却丢下手里的小魔,走出了结界。
“好垃圾啊,你,”我看着天帝说不该和他打的,我不一定能赢但很多事我都不该做,不该让姐姐离开、不该来到天界、不该挑衅槲黎、不该多管天帝家的破事……哦,我是个魔,可能根本就不该出生有时候不该做也就是得做,否则还能做什么呢?。
天帝的招数毒辣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招招致死,毫无余地,而我本就不擅长躲闪,前几招都打的很吃力,也受了些看着很唬人的伤可逐渐地……血管中奔涌的紧张或恐惧奇异地减弱了,变成了某种麻酥酥的……兴奋?每一次擦过耳边的刀锋、每一道白袍被划破后渗出的神血、每一个险中求胜的进攻在他招式上带来的滞涩,都让我慢慢深陷……和上瘾。
终于,他的招数变得保守了,开始退让和回避,而我则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你怕了吗?”我得寸进尺地挑衅着、猎豹般灵活而狡黠地在他周围徘徊着,“还是说,堂堂的天帝…..晕血呢?”他猛地把肩上复杂又碍事的流苏装饰撕掉了,却没留神被我的匕首蹭到了另一侧的面颊,气急败坏地抹了一把。
鲜血终于使那俊美超尘的面颊变得狰狞了起来,我也终于能在这骄傲的猎物身上看到愤怒,当然还有伴随而来的惊惧我清楚,他很快就会叫天兵过来,应该在占了上风的时候见好就收,可我许久都没有如此爽快过了……一直以来,我都似乎背负了很多命在活,活的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明知道许多仇人都该报,却始终强迫自己冷漠地远远看着,说服自己那些东西不值得我白白搭上性命,可这样真的算是活着吗?
似乎是有谁在疯狂地大笑,笑到震颤了整个死气沉沉的宫殿,我怀疑自从它建成以来就从未有过如此酣畅淋漓的大笑在其中响彻过,但直到许久后我才意识到笑的人是我我开心吗?不知道,但我兴奋极了嘴里有了点鲜血的味道,于是我舔了舔嘴唇,尝到了更浓的血腥味——我通常用这种方法来判断要不要继续打下去,但现在……我根本不在乎,只是直直朝他冲过去,手中匕首上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鲜明的弧线。
最后一刻,他闪身躲避,挥剑从背后砍向我,被我反手架住,两把兵器就这么在眼前僵持住了天兵涌了过来,但我没法分神给他们,电流般的兴奋感支配着我的行动,每一秒的停顿都使我焦躁极了,全身上下都叫嚣着想要更多的刺激感,可惜长剑力量上的优势让我短暂地落了下风,一时挣脱不开。
恍惚间,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终于抬起头望着我的天后,她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担忧的恳求“够了,走吧,”她柔声说,“活下去”“雾㳸……”是身后小魔虚弱的叹息遥远的某处,好像还有毛孩子微弱的尖叫声,而那片缭绕的浓雾仍在徘徊着,如同其中水云的等待一般焦急。
猛然间,我忽然意识到……我没法就这么永远打下去因为…….我好像已经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因为…….我好像有了更多想要了解的往事;因为…….这世界好像比从前更加有意思了一点……因为……史无前例的…..有人在等我。
———————————————————作者:她好辣,我好爱她———————————————————逃亡篇(二十)所谓的“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很多时候都是天界神仙们特意传出去的鬼话,毕竟那里也就是个地势高了些的地方而已,缭绕的云雾也只是徘徊不散的湿气。
之所以出去了会感到物是人非,主要在于那装着“五界石”的大门——没有特定口令想出去的话会人将随机传送到某个荒郊野外,甚至会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但对于从来就没有“家”的三个半逃犯却正好我们被扔到了一片广袤而深邃的森林里,被。
盘根错节的古树包围和保护着,轻而易举地逃脱了追兵的视线一个心魔、一个仙魔混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神、一个妖崽子,因为天界的追杀而共同组成了个奇怪却和谐的队伍,在这片仿佛被世界遗忘了的森林里穿行着,去往我们谁也不确定的下一个目的地。
小魔伤的很重,我也差不多,因此都变得异常虚弱和沉默,路途中大多数时候都是那毛孩子和水云在说话,却也不觉得安静水云有些出乎我意料的是个相当健谈的神,知道许多稀奇古怪的故事和传说,会不厌其烦地解释她故事中涉及到的每一种植物、动物或者地名。
至于那毛孩子,则渐渐显露出了些调皮捣蛋的特性,尤其跟那小魔过不去,有时突然消失许久只为了躲在暗处吓他一下我常以为小魔会生气,但不知是因为虚弱还是懒惰,他总是一笑置之 出于谨慎,我们大多在夜间赶路,天亮了就会找个相对隐蔽的角落休息。
于是,在刚刚升起的天光里,水云便会讲一朵长着耳朵的野花或者一个会吹口哨的纸人的故事毛孩子会困倦地躺在她怀里,小魔会知趣地与我拉开一段距离躺下,不远处也许有一段小溪,也许有一小群聒噪的早鸟,用单调重复的声音为她伴奏。
耳边,是轻柔而略带沙哑的声音;眼前,是清雾蓦地升起又落下,旋即便消散在空气中我有时会油然生出一些久违的平静来,想要就这么永远在路上、永远在这片远离尘嚣的地方徘徊可我们总有一天要走出去的,我身上的伤不容乐观,小魔的脚步也越放越慢,于是能打到的猎物也随着我们伤势的加重慢慢减少。
终于有一天,饥饿和疲惫让我长久以来第一次梦到了姐姐,她先是对我微笑,然后为身后的追兵指出了我的位置成千上万的天兵裹挟着致命的刀光剑影猛地飞来,我于是在一阵颤抖中猛地惊醒了,剧烈地喘息着,心脏跳得飞快时间大约是午后,身边的毛孩子和水云都睡得很沉,连鸟儿的鸣叫都显得有些慵懒。
但小魔却也已经醒了,坐在不远处的一汪湖水边上望着远处我呆坐了一会,然后默默走到他身边坐下了“做噩梦了?”他问我没有回答,把腿浸在了冰冷的潭水中,望着几束阳光在水面上投下的粼粼光影随着阵阵微风浮动、跳跃着。
“你呢?”我问他轻轻笑了“饿的睡不着,让我吃两口呗?”我淡然抽出腰间的匕首放在了腿上,小魔于是轻轻笑出了声,做出投降的姿势坐的离我远了一些“放心吧,我可打不过你,”他笑道,“你可能是我见过的魔里最强的了,你姐也像你这么厉害吗?”。
我点了点头“她比我厉害多了,”我诚实地说,“我力气大一些,但常常不怎么听得懂师父的指导,所以就只能是她先学会了再手把手教我师父总说我们两个的脑子都在她一个人身上”小魔瞥了我一眼:“那你相信那太子说的话吗?”。
我愣了一下“哦,你听到了”他点了点头:“你相信她会害你吗?”我没有回答我以为我是不信的,但刚才的梦却恰恰推翻了这一点姐姐…...一直都跟我不一样,她总是在谈论我不懂的一些东西,关于天界对人界的统治,关于魔界与妖界的关系,当然,还有各种建筑的特点与美感。
就像我不理解斗拱和梁柱的关系一样,我实在不理解为什么我们需要改变或在意各界的各种政策法令,尤其在它们根本影响不到我们的生活的时候,但姐姐回答说这样是“为了更多的生命,为了以后的世界”那么她会不会为了这个理由……牺牲我呢?
“我也有个弟弟,”小魔忽然开口说,“同父异母的弟弟”“哦?你弟也像你这么擅长演戏吗?”我学着他刚才的口吻问“他是最擅长演戏的,”他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有时候我们就大摇大摆地走进一家最贵的店铺,他就像个颐指气使的富家公子哥儿那样盛气凌人地要店主把店里最贵的东西拿出来给他,就算对方再客气也大发脾气,叫每个人‘废物’然后愤然摔门而去。
”“不拿点什么?”我奇怪地问“别急,”小魔轻轻地笑了,“这时候就该我爹和我出场了爹是路人,跟身边的人交头接耳地谈论这个飞扬跋扈的大少爷显赫的家世而我是大少爷粗心大意的跟班,与少爷出门但忘记带钱包而引得少爷发怒。
一团乱的时候他说一句‘我再也不会踏进这家破店的店门了’!基本上所有店主都会拿出店里最好的东西留住这位‘贵客’”“那店主们也太蠢了,”我评论道,“大少爷没有爹爹撑腰且就带了一个跟班,正是趁机欺负他的好时机吧。
后来呢?你们怎么不在一起?”“我们…..闹掰了,”小魔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了,“爹去世的那天原本被抓住的是他,我们去救,但给他松绑后他自己跑掉了爹让我躲起来自己吸引追兵,结果我看着爹被杀”他叹了口气“我当时很崩溃,对他发了很大脾气,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他身上,结果第二天早晨醒来他就已经走了,我找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找到过。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别别扭扭地在他背上拍了两下算是安慰“深究这些是没有用的,”他轻声说,看着水面上的叶影,“魔毕竟也就是魔而已,会恐惧、担忧,也会犯错,我们都是这样的”我愣了一会儿,才猛地反应过来,原来这小魔绕了这么一大圈是在试图安慰我。
也是,无论如何姐姐最终都选择了去救我,就算她之前真的想过什么又怎么样呢?“你知道,如果你快死了,我可能会考虑让你吸一口精气的”我真诚地对小魔说他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好好,我保证,你会是我的最后一口储备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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